星上尘

忠于孤寡老瞎

【黑瞎子x罗浮生】 破曙

再次踏上这片土地,其实没有什么近乡情怯。所念更多的反倒是紧摞的文件夹和冰冷的医疗器械。来往这五年,柏林的长街混着老四九城的窄巷,模糊成了记忆里放亮的光影,没什么看得真切,也没什么看不真切。



码头远眺是劳力工人短褂小衫,近看则是满目的洋装。不知是每一日如此,还是日日如此。提裙的淑女和躬身的绅士,一瞬间的情景倒转,柏林大道的冷色调已经改变了潜意识里的人声喧闹。这种感觉就像黄昏时退潮翻出的白浪,勾勒落日为海岸镀上的薄淡金辉,是很难说清楚的。



到底是不一样了。




东江是个好地方。不像长沙有那么深的水,淌起来的温度直烫到眼底。更没有什么牵扯不清的杂线头,乱糟糟的碍眼碍心。从前留的三分名气也随自己同去了大洋彼岸,留给了手术室外的窗棂和飞过广场的白鸽。
不过往好里看,没有人认识你并没有什么不好。至少说明你是自由的,不受那些条框人际的拘束,自是落得潇洒自在。可话又说回来,凡是世人,哪个不是一身烟火红尘气,要么表露在外要么收纳在心,怎能不受限。不过是各人方式不同。




我想自己还勉勉强强算得上一个收纳在心的。




我还记得临别前导师说的话:如果你遇到一个肯让你主动摘下那层防备的人,当然我指的不只是你的墨镜,还有那下面藏着的东西。如果你真的愿意完完全全展露出来,那么我想,你一定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。





我自认是个薄凉成性的。因此对这话我是不相信的。本来就是没可能的事情,考虑那么多做什么。




清政府倒台也好,旗汉一家也好,纵是泼天的富贵总也有化成流水的一天。能留下的无非只有自己。多变总是人心,前脚还在甜言蜜语后脚便翻脸无情的事儿见得多,尽叫人拿不准这二两不通窍的顽石。
而既看惯人情冷暖,能打动自己的早是寥寥无几,刨出去那点儿残存的珍贵,无谓的东西总是占着生活的主体。感情隶属其中,自然也一样。




我是这样想的。
至少原来是这样想的。




五年前我见过一个人,到现在还不时在脑海里晃悠。只能说松江码头的那一战确实精彩,就算是看热闹也能窥得几分热血沸腾。那人有着异常利落的身手,转身逼退众人时的那双眼眸,更是刻在了心尖,再难忘。
荆棘缠着发热的枪膛,他就是那朵用血染就的红玫瑰。




五年后我在码头再次看到了他,这个时候他的身旁多了一个姑娘。看得出来那姑娘对他是有心思的,只是不知道这位能不能体会其中真谛。我眼看着他面上增了无奈,低低地笑出声来。





身后的人催促我快些下去,我移开了目光。





美高美的气氛不算是我喜欢的风格,但既然要接活儿,又是主顾点名定的场所,总也不好折他的面。毕竟开出的报酬还是蛮可观的。我没想过在这种情景下再次遇见他。




众星捧月。





这和我印象里的人有些出入,便不由稍稍出了神,作陪的姑娘敬了酒,三言两语间交代明白这位玉阎罗身家背景。




倒是个妙人。
一句下了定论,我看见他朝我走来。




意料之外的交流。
他问的问题让我再度愣了神。
擂鼓闷声鼓噪耳畔,这时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。说不清是什么具体的心情,但我似乎依稀懂了导师的意思。我迫切地想折断荆棘,摘取玫瑰。





不过,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那么珍贵的。隐去墨镜下泛入眼底的兴味和欣赏,我笑着敬了他一杯酒。





我拒绝了他。
但我想,这只是开始。

评论(1)

热度(15)